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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Facebook

共有 22 篇文章

070:注意力被偷和现实被偷的一代人

下面这张图是一张乔布斯很罕见的照片,这也是我曾工作的一本杂志里的配图,原图据说花了几万块,当时给出的图片说明则是,重返苹果的乔布斯琢磨着如何赶走董事会里的讨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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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越看越有故事的照片,一个为全人类开发创造「全新器官」的硅谷精英,在这张照片里几乎「赤裸上阵」,他去除了所有的外置装备,让身体在一种极度简单的姿势和组合中得到放松,或许真是思考如何开掉董事会,或许是在思考苹果的未来,或许是下一代计算设备的形态……但不管如何,在这个时刻,乔布斯展现了一个人的姿态。

随后的故事我们都听过太多了。再次回归苹果的乔布斯,用 iMac 打开了新的市场,进入新世纪的 iPod 则奠定了苹果帝国的基础,十年前的 iPhone 与七年前的 iPad,重新定义了一代属于触摸屏的计算设备,并引领了移动互联网的十年荣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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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手机摄像头如何开启增强现实的伟大时代?

前不久和几个朋友讨论当下的手机行业,一致认为除了手机外观越来越像,其主打功能尤其是拍照功能的竞争也进入同质化阶段,以国产手机为例,随便看看几个广告语:

  • OPPO R9s:这一刻更清晰;
  • Vivo X9:2000 万柔光双摄,照亮你的美;
  • 华为 P10(Plus):人像摄影大师;
  • …..

至于两大国际大厂,苹果在 iPhone 7P 上的双镜头配置以及三星最近几年不断打磨的 Galaxy 系列相机,进一步助推了整个手机行业进入到拼手机相机的战争阶段。正由于手机厂商扎堆手机相机,也让手机相机传感器公司,如索尼,迅速做大做强。

手机厂商押宝手机相机,部分原因还是基于一个事实:智能手机已经成为一个私人化的计算设备,而手机相机的「产品」——照片,在社交媒体的作用之下却成长为公共化的体验——这种体验不仅局限在拍照时的功能体验,也是一种照片观看者观看照片的体验。

比如由徕卡加持的华为的几款手机,从拍照到最后的成片效果,在色彩方面颇具几分徕卡的效果。而 iPhone 一贯的真实色彩还原度、三星逆天般的对焦速度以及 Google 过去 Nexus 系列中糟糕的相机体验,一度成为这些手机的代名词。某种意义上说,在智能手机整体创新停滞的大背景下,相机体验成为不同厂商竞争的最好出路,也可能是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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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Facebook 帝国与中华帝国

作为一家社交媒体,Facebook 也面临所有社交媒体公司都需要解决的难题:如何进一步增加用户规模。这是理解 FB 所有举动的基本出发点,其所有的技术部署,包括深度学习甚至虚拟现实技术,都不过是 FB 扩大用户群体的一种新方式。对这家公司来说, 其商业模式建构在沟通人与人的连接,所有的增长点也要落脚到人与人的连接。

在 4 月份的 F8 大会上,扎克伯格向开发者以及华尔街释放了多个信号,核心便是降低用户获取 Facebook 服务的门槛——这需要开发者为其开发更多实用而简洁的产品,比如这次大会力推的 Bot,就是利用基于 Messenger 提供更多服务,从而增加现有用户粘性,并降低新用户获取 FB 服务的成本和门槛,借此吸引更多新用户的加入。

Oculus 作为 FB 押宝后智能手机时代的重要战略部署,FB CTO Mike Schroepfer 曾这样 说道

The world is making enough phones. It’s better for the world if there are fewer devices, It’s not totally obvious how all this shakes out — whether we’ll have lots of consumer products, or it all disappears into a couple of VR headsets.

而到了 10 月初的 Oculus Connect 大会上,扎克伯格则是明确地告诉世界两件事:

  • VR将成为下一个计算平台;
  • VR将完全颠覆现有网络社交模式;

扎克伯格演讲中的一个演示环节颇具深意(点击这里可以查看 演示 Demo ),戴上 Oculus Rift 头盔并拿着 Oculus Touch 手柄之后,整个场景也开始切换为一个虚拟的 VR 场景,其中的几个细节:

  • 人物形象为卡通,但与真人的动作和表情几乎同步;
  • 可以是多人互动,也可以是与现实物体(人物)互动,当然还可以「创造」虚拟物体;

这就是 FB 面向未来的社交媒体想象力的重要一环,而与 Bot 的结合,则进一步释放了虚拟现实的威力,我在上月的一期会员通讯里曾对此有过详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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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张图里的 Michael 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某个可以和你玩游戏的 Bot,这就是 Chatbot 的 2.0 。

更进一步,当我们通过 Uber、滴滴预约一辆汽车的时候,你可以通过和这个 Chatbot 直接交谈,确定时间地点,此时,这个 Chatbot 还可以把司机加入群聊。或者,你可以通过这个 Chatbot 预定一家 Airbnb 的房间,接下来,这个 Chatbot 可能把房东也拉入群聊中。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对 VR 的想象空间局限在本地体验,比如可以通过 VR 设备体验到百货商店的衣服、或者体验到世界很多名胜古迹,再或者就是演唱会,但这种想象本质上是对一个个行业的彻底颠覆,短期内,甚至还会被这些「古老」行业杯葛。而换一种思路,将 VR 作为 Chatbots 具象化、人性化的体验,不仅能够为传统行业创造全新的交互,还会推动这些行业的发展。

对一家互联网公司或者技术公司而言,深度学习、虚拟现实当然是面向未来的重要技术,但另一方面,对一家社交媒体来说,用户数量的「考核」或许也从另一个层面展示出这家公司未来的发展空间。在 11 月初的新一季财报中,Facebook 月活跃用户高达 17.9 亿人,较去年同期提高了 16%,而且该公司也首次公布了 FB 移动端的用户规模,这个数字超过 10 亿。

一个对比数字是,当 Twitter 新增用户不过 400 万的时候,FB 的季度用户增长数量是以千万来计量。科技媒体 PingWest 这样描述 FB 与其他社交媒体的关系

对于一个北美的普通家庭来说,上大学的儿子可能在 Twitter 上,上初中的女儿可能在 Snapchat 上,全职工作的父母可能在 LinkedIn 上——所有人肯定都在 Facebook 上,几乎毫无疑问。创立 13 年之后,Facebook 依旧是那个所有人都在上面的社交网络,这让其他竞争对手望尘莫及。

但摆在 FB 面前的另一个现实则是:当 FB 已经覆盖到世界上绝大多数发达国家的时候,下一步用户数量的增长空间只有发展中国家,首先要攻克的则是印度和中国。

2015 年下半年开始在印度推行的 Free Basic 计划,也是扎克伯格力推的Internet.org 的重要组成部分,旨在为缺少互联网接入的偏远地区居民、以及难以负担起数据资费的居民提供免费、高效的互联网接入服务,目前,Facebook 通过与当地运营商合作,提供捆绑式的Free Basic app 和 Express Wi-Fi热点,记下来会利用无人机、卫星和其他技术进一步提高用户获取互联网服务的效率。

11 月初的财报会议上,扎克伯格透露了几个数字:

  • Internet.org项目已经帮助全球4000万人用上了互联网,约占全球总人口的0.5%;
  • Internet.org的月访问量从Q2的3.63%增长到了Q3的4.67%,至17.9亿。

不过在 2016 年 2月,印度政府决定终止 Internet.org 在印度的运营,直到现在也没有依然处于禁止状态。印度政府之所以禁止这个服务的原因就在于当局担心,FB 利用这个免费的上网入口,有可能垄断用户使用互联网的所有场景。比如当时用户通过 Internet.org的接入互联网后,用户可以浏览多达40个网站,网站内容涉及就业、医疗卫生、新闻和教育等方面,但谁进入这个名单以及谁排在前面,FB 掌握极大的决策权。

由此也引发了另一层面的争议:Facebook的免费网络计划是不是另一种殖民统治?

为此,《大西洋月刊》记者 Adrienne LaFrance 让 Emory 大学英文系教授 Deepika Bahri 总结了 FB 此举与早先东印度公司的相同点

  • 以救星的姿态出现
  • 反复使用例如平等、民主和基本权利之类的字眼
  • 掩盖长期的利益动机 (参考如上两点)
  • 用「总好过没有」的说辞来合理化不均等的分配 (partial dissemination)
  • 与当地的精英群体和既得利益者结成伙伴关系
  • 指责批评者是恩将仇报

如果说印度的问题更多涉及到利益分配,那么 FB 所要解决的中国问题则更复杂。无论读毛选,学中文与领导谈笑风生,还是北京雾霾天的跑步 PR,FB 入华始终没有太明确的进展,美国财经媒体 Quartz 在一篇名为 The only way Facebook enters China is as a tool of the government 的文章透露了入华的三大条件,或者说是三大底线:

  • 把中国境内产生的数据储存在中国的服务器上;
  • 与一家中国公司合资经营;
  • 屏蔽中国法律及政府部门禁止的Url及帐号;

这也是诸多美国公司,如 LinkedIn、Evernote 在华的运营策略。而在《纽约时报》最新获取的消息则称: FB 正在低调开发专属于中国市场的过滤软件 。事实上,FB 在包括俄罗斯、土耳其、巴基斯坦等国家都有相应的过滤机制,但所不同的是,正如 Quartz 所言,当 FB 需要和中国公司合资经营才能落地后,FB 的过滤软件自然而然会成为这家中国公司的重要技术,换句话说, FB 提供了一个供第三方公司过滤、屏蔽某些内容的技术。 第三方能够监控用户分享时吸引关注的热门消息和话题。第三方享有完全的控制权,决定这些内容是否应当出现在用户推送内容当中。

当然,这个项目或许仅仅是一个试验:

The current and former Facebook employees caution that the software is one of many ideas the company has discussed with respect to entering China and, like many experiments inside Facebook, it may never see the light of day. The feature, whose code is visible to engineers inside the company, has so far gone unused, and there is no indication that Facebook has offered it to the authorities in China.

FB 官方也发表了类似的声明:

We have long said that we are interested in China, and are spending time understanding and learning more about the country.

如果细心,你会注意上文里的两个加粗的词和段落所暗示的意义,中国对于 FB 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如此巨大的市场规模和高速成长的移动互联网以及 VR 用户群体,都将成为 FB 下一步用户规模增长的推动力,但能否迈过政策这个坎,绝非简单意义上的技术改进就能解决的,这或许会成为左右 FB 股价的另一个重要影响因素,毕竟华尔街的那帮人可不管所谓审查对于硅谷的意义。

2015 年,埃里克·施密特为 Google 撰写的「PR 图书」《重新定义公司》在华出版,该书着重介绍了 Google 的价值观。我给《新京报》写的书评里将 Google 的价值观与德鲁克早年的观点作对比

上述举措使得谷歌符合早年德鲁克所奉行的「公司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工具也是一种社会制度」的信条。另一方面,基于数据的决策机制、20%的时间制、交付迭代的产品研发模式,又是新一代硅谷公司的本质特性,传统的德鲁克思维与新鲜的硅谷空气,共同铸就了谷歌这家不可复制的公司。

这种价值观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对于中国问题的决策。有位细心的网友专门对比了 简体中文与台办繁体中文在这段历史表达中是否涉及到删减 ,这里仅以台版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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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果大家当然很清楚。我无意让你觉得我是在给 Google 鼓掌,但至少这从一个方面展示了一家公司的价值观。Google 2010 年作出的决定让这家公司远离中国——在这个过去六年高速成长的互联网市场里,BAT 完成了对互联网各行各业的收购或投资,智能手机市场从小到大,如今可以「昂首挺胸」地面对苹果和三星,但这个市场却在一步步地「变坏」:LinkedIn、Evernote 以近乎「完美」的代价落地中国,只是对中国用户而言,不过是另一种歧视罢了;库克为了苹果的中国市场屡次三番入华「表忠心」,换来的也只不过是勉强一用的 iCloud 服务;Uber 则彻底放弃了大陆市场,换来了可以在其他市场甚至无人驾驶方面的资金与资源支持……

而在 FB 离开大陆的几年时间里,中国社交媒体们早已完成几代更迭,人人网已成历史,新浪微博从无到有,从盛而衰,又以中国特色的群众路线获利颇丰;以模仿起家的微信,深植即时通讯,踩对了中国特色互联网产品的「大一统」与移动互联网新入口的两个时间点,由此引发了 FB 们对于微信的取经和模仿…..

相比于职场社交的 LinkedIn、笔记工具 Evernote,FB 的影响力早已超越了社交媒体的范畴,美国大选后围绕 FB 是否影响选民的争议不断升温,也足以看出这家社交媒体公司的未来走向:无论你是否承认,FB 终将一步步影响到世界的角角落落。这也意味着,只有中国局势没有根本的变化,FB 的中国之路依然充满未知,只是,这种未知也可能像 FB News Feed 的黑箱算法那样,令人恐惧。

在五月份的一期《经济学人》杂志中,扎克伯格被看作类似罗马统治者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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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 社论 的最后这样写道:

Striking a balance between becoming ever more intimately entwined in billions of peoples’ lives, making huge profits as a result and avoiding a backlash will be one of the biggest business challenges of the century. Even in ancient Rome, emperors could find that the crowd suddenly turned against them. So applaud Mr Zuckerberg—and fear for him, too.

015:「愚蠢」的特朗普与「黑箱」的社交媒体,哪一个才是世界末日?

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的后续争议持续发酵,这个在几天前甚至选举当天都不可能被预料到的事实,让不仅包括美国人、也包括一部分中国人都无法接受。但这几天,不管是相对权威的机构媒体还是参差不齐的自媒体,中文语境里对于特朗普此次当选的分析大多停留在「事后诸葛亮」层面——也就是在观点确定(特朗普已经当选的事实)的前提下「拼命」地搜索相关论据,类似的标题「他是如何做到的?」、「特朗普的社交媒体之道」等等。比如11 月 11 日的《第一财经日报》的文章里就有这么 一段话

有的人惊愕于美国民众的变化太快。然而,从去年宣布参选开始,特朗普早已一步步成功将自己塑造和营销成一个理解民间疾苦,并将带领美国人民走向复兴的英雄。

这种马后炮的文章毫无意义。事实上,作为外国人,国情、历史背景都制约了我们对于美国大选这件事的理解能力。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站在一个相对「安全」(这里的安全既是立场安全,比如政治正确,另一方面则是表达方式的安全,毕竟美国政府不会关心你在中国社交媒体、自媒体上的话)的领域说着不着调的话,一如知乎上的那些高票回答,满足了绝大多数以知乎为「学习」知识平台的人的政治启蒙,又如微信公众号里关于美国大选的各种耸人听闻文章里的内幕和爆料,也令微信公众号的文章质量进一步向《故事会》和机场、高铁书报亭售卖的报刊杂志文章质量水准靠近。

如果真要理解此次大选背后的意义,社交媒体当然是个重要突破口,毕竟,在这样一个社交媒体深刻影响社会进程的现实语境里,社交媒体对于公众意见的塑造显而易见。也因此,在大选结果后的第二天,《纽约杂志》就刊出一篇文章 Donald Trump Won Because of Facebook ,其中有两段话代表了很多人的普遍看法:

To some extent I’m using “Facebook” here as a stand-in for the half-dozen large and influential message boards and social-media platforms where Americans now congregate to discuss politics, but Facebook’s size, reach, wealth, and power make it effectively the only one that matters. And, boy, does it matter. At the risk of being hyperbolic, I think there are few events over the last decade more significant than the social network’s wholesale acquisition of the traditional functions of news media (not to mention the political-party apparatus). Trump’s ascendancy is far from the first material consequence of Facebook’s conquering invasion of our social, cultural, and political lives, but it’s still a bracing reminder of the extent to which the social network is able to upend existing structure and transform society — and often not for the better.
…..
Even better, Facebook allowed Trump to directly combat the hugely negative media coverage directed at him, simply by giving his campaign and its supporters another host of channels to distribute counterprogramming. This, precisely, is why more good journalism would have been unlikely to change anyone’s mind: The Post and the Times no longer have a monopoly on information about a candidate. Endless reports of corruption, venality, misogyny, and incompetence merely settle in a Facebook feed next to a hundred other articles from pro-Trump sources (if they settle into a Trump supporter’s feed at all) disputing or ignoring the deeply reported claims, or, as is often the case, just making up new and different stories.None of this is, in particular, new; the structures of political power have been challenged frequently in the past century, mostly by the arrival of new media — radio, television, cable — that changed the scale of the audience, and, consequently, the political and social culture of the country. Every time a new medium expands the possible audience of mass media, and opens up new spaces for new voices to be heard, it upsets the delicate balances of power that rested upon the previous media structure. You know: If you thought radio changed politics, just wait till television. And if you thought television changed politics, just wait until Facebook really hits its stride. Or. Well. I guess it just did.

这也让我想起之前读过的一本书《真相——信息超载时代如何知道该相信什么》[1]。这本书里有个很有趣的提法: 新闻消费的「靠后」与「前倾」

这是一个非常恰当的比喻,过去新闻消费者的状态是「靠后」——比如你可能会靠在沙发上把《新闻联播》看完——这更像古典新闻的消费习惯,作为读者/观众/听众,你只需按照新闻机构「精心挑选(别有用心)」的新闻排序模式消费完这些内容即可。两位作者这样描述上世纪 60 年代《纽约时报》 编辑部的工作状态:

20 世纪 60 年代期间,当《纽约时报》高层管理人员每天早上花 1 个小时在编前会上决定哪些新闻稿件上头版的时候,只有一个问题最重要:在报社当天收到的数以万计字的信息里,哪些新闻(通常为七到八条稿件)对大多数人最重要?

在这样的语境下,很多新闻似乎是绝大多数人感兴趣的话题,但那些沉默的大多数又有谁去照顾呢?幸运的是,如今的新闻的消费进入「前倾」,所谓「前倾」,是越来越多的新闻消费者不满于被动地接受新闻,开始主动搜索、整合新闻。作者描述这些人为「新闻游牧者」:

他们以自我需求为中心,在多个平台(屏幕)之间切换,找到需要的新闻。

因此,当越来越多的人成为「新闻游牧者」,整个社会的信息、新闻传递机制势必要发生巨大变化,由此带来的不安,是传统精英阶层对于新闻话语权即将消失后的焦虑感,大卫·李普曼在上世纪 20 年代所写的《自由与新闻》中这样写道:

到达报社编辑部的当日新闻是事实、宣传、谣言、怀疑、线索、希望和恐惧的混合体,其杂乱无章令人难以置信……筛选与排列新闻是民主社会中真正神圣的和具有宗教性的工作。因为报纸是记录民主进程的圣经,是人民行为的依据。

社交媒体显然不是「记录民主进程的圣经」,但在这个时代,新闻机构渐渐失去了筛选的能力和排列的权力。筛选,是新闻机构把关人的集中体现,但现在的新闻生产早已不再中心化,社交媒体上的海量信息已经构成了新闻的全新形式。其次,在排列的权力上,以今日头条、Facebook 为代表的流量分发渠道彻底改变了新闻分发的方式方法,并把这种权力从新闻工作者手里夺走,归入一个个所谓的「算法」里。扎克伯格多次表示 Facebook 仅仅是一个互联网平台,而不是具有编辑部的媒体机构。

不过扎克伯格不能否认一点:目前地球上每七个人就有一个是 Facebook 用户。News Feed 也成为 FB 用户了解自己朋友们关注哪些新闻的重要途径——可以是大选、台风将至的消息、恐怖袭击的新闻等等。正如《纽约时报》的 John Herrman 最近在一篇文章里写的:New Feed 实现了真正中心化的在线新闻消费。过往,在线新闻消费通过门户如 Yahoo、搜索引擎如 Goolge、Bing、各大报纸、杂志、电视台的官方网站,但现在,用户只需要登录 Facebook,通过 News Feed 就足以满足其新闻消费的基本需求。

针对 Facebook 影响大选的评论, 扎克伯格在昨天的回应 中表示:

“I do think there is a certain profound lack of empathy in asserting that the only reason someone could have voted the way they did is they saw some fake news,” Zuckerberg said. “If you believe that, then I don’t think you have internalized the message the Trump supporters are trying to send in this election.”

同时,他还就信息茧房做了以下的解释:

“All the research we have suggests that this isn’t really a problem,” he said. Zuckerberg cited a study of 10.1 million politically affiliated Facebook users that the company published in Science last year. It found that liberals and conservatives see about 1 percent less news from the opposing side than they would if Facebook didn’t tweak the news feed.

扎克伯格上面两段解释也和科技专栏作家 Mike Masnick 的观点一致,他在大选当天写了一篇文章指出:社交媒体并未影响选举,是选民自己的选择影响了社交媒体。这篇标题为 If you’re blaming Facebook for the presidential election results, you’re an idiot 的文章这样写道:

Facebook’s algorithm and whatever “echo chamber” or “filter bubble” it may have created did not lead to this result. This was the result of a very large group of people who are quite clearly — and reasonably — pissed off at the status quo.

类似这样的争论在英国退欧时就被提出来,当然也没有结果。Motherboard 的一篇文章举了一个例子:

6月底、7月初英国公投是否离开欧盟的时候,很多支持留在欧盟的 FB 用户抱怨自己找不到那些主张脱欧的人的看法或文章。而在公投结果出来,英国确定离开欧盟后,这些用户还是找不到 News Feed 上庆祝脱欧的消息……

今年 5月的一期 《经济学人》 杂志也指出,随着 FB 影响力的扩大,政治人物越来越开始其政治主张,比如美国大选中态度,再比如阿拉伯政治世界里的主张,文章毫不客气的认为:「FB 不再仅仅是一个虚拟社交的目的地,而是一家可以影响或塑造公众态度的媒体机构。」

到此,我们几乎可以得出一个很悲哀的结论:特朗普的当选并非世界末日,我们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社交媒体对我们认知的影响才是最大的危机,但现在来看,我们早已深陷其中。


延伸阅读


  1. 不要被这本书的书名所蒙蔽,事实上,这并非一本工具书,而是一本关于新闻业现状与未来发展图书。  ↩